白苏

喜欢写点文字的熬夜热爱者。

半夜里胡乱写的一点文字。死亡向。

 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广场上。她站在路边,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机屏幕,屏幕上很久都没有变化,光亮映在她的眼里,让她好像一个镜面,望进去什么也看不到。

  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她。那年暑假她有了一个喜欢的人,声音据她所说很好听,人也很好。只是他们没有在一起。

  那段时间她常常把我叫出来喝酒。两个人蹲在天台上,什么话也不说,只是默默抽着各自的烟。她盯着下面的万千灯火,有的时候会轻微的勾起嘴角笑一下。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不一样了。可又不知道是哪里。我想问,到最后还是没有。我不是多话的人。现在她也不是了。

  通常她穿着黑色的卫衣,戴着帽子,坐在台子的沿上,垂着眼帘看着下面的一切东西,绿化带,行走的人,窗户里透着的光被割成了不同的样子,像是教堂里彩色的玻璃,还有川流不息的车,她有时候嘴里还会轻声哼几句我从没听过的歌。其实在三十几层的高台上看下面还挺惊悚的。我忍不住会想跳下去了会是什么样子。我猜她也是。

  一定会很轻松。有次我当做开玩笑般的说出来时,听见她这么说。

  我笑着说喂喂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自杀啊,那样我就该上第二天报纸的头条了。

  她也笑,眼睛转过来轻轻看了我一眼。她很开心,我看见了她的眼睛里都是微笑。

  我蛮得意,觉得平时这个古古怪怪的外壳终于撬开了一点点的缝,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而终于流露出了一点情绪。而不是安静的像个悲伤的石像。让人觉得压抑。

  后来我们喝酒,喝了几瓶之后都有点醉了,她抱着膝盖把头枕在上面,闭着眼睛笑。正好碰上烟抽没了,我们都懒,也没有多少烟瘾,只好聊些不枯燥的话题来排解尴尬。

  她笑起来真的比平时好看一点,只是我怕她喝多了掉下去,想把她从上面扶下来。

  她没接我的手,只是抓起来晃了晃,又随即松开。她抓我的那只手是右手,袖子因为主人的动作而向上扯了扯,无意间漏出腕上的疤痕。新长出的皮肉很突兀在皮肤上面留下暗红色的痕迹。

  我心里一紧,她却伸手拉下了袖子。

  “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不喝酒的,怎么这阵突然变了脾气?”我换了个我更好奇的话题,“你可是好学生啊。”

  “你还信好学生坏学生这一套?”她笑,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口。

  “成绩好又不代表我这个人怎么样。都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啊。”她又说。

  “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我打趣的问道,“你自己总不会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吧?”

  她没回我,只是又笑一笑,低眸看着下面的灯光。

  “跳下去就自由了。”她说,“于是一切就成了定局,人被埋在黑暗里的时候,谁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
  “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了。”她从台上下来,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,“因为你已经死了。”

  “怎么这么丧?”我有点尴尬的笑着问。这话太二了,人喝了酒都这么傻逼吗?连她也不能避免。

  她提着喝光的酒瓶走在前面,声音被风传过来:“那大概是因为今天月色太撩人,怕明天就没有这样好看的月亮了吧。”

  “我只是不想分别。”她声音有些颤抖,“有个朋友说人分别之后,天上就会有一颗星星掉下来。”

  她声音突然变得低低的,好像在竭力压抑什么。

  “我的星星掉了好多,那颗我最喜欢的星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下去了。”她说,“我的世界就快黑掉了。”

  “我一点也不想走。”她红着眼眶,说出了这句话。

 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她在天台上喝酒。

  一段时间以后她喝多了从天台上掉下去了,看到的人说她跌下来的时候头发在风里扬起来。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,只能猜测应该像一只黑色的鸟儿在空中飞舞。

  我出席了她的葬礼,看着大片大片的纸钱被扔到空中,又纷纷掉下来。我看见她的家人哭到不能自已。她的父母还年轻,可女儿却已经没了。

  乌木的棺材里躺着她,她比我见到她时还要瘦,生命在她的身体里已经不复存在了。此时她就像一截干枯的木头。

  我一点也不再感到难过了。因为我已经死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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